【喻黄】绝对领域 01-02
改不完了先放出来，he放心入坑。
01.
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
偶然心血来潮翻看旧电影，空冷淡漠的一句旁白让黄少天心脏倏然一跳，电流在心尖密密麻麻地收缩，扩大散开。直至画面转过阴郁凄冷的沙漠，色调明暗对比鲜明，黄少天才恍然回神，愕然藏进眼底不动声色 ，心脏微微的酥麻也随着意识飘回的余韵一并恢复。
认识喻文州是一件很古早的事了。
早到黄少天回想起来，记忆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尝试擦干无果，只能雾里看花地透过重影，半蒙半猜地将不甚清晰的回忆拼拼凑凑，勉强补个完整。
那是个夏天，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干燥的触感和汗水的味道，黄少天咬碎一大口冰棍，被绝对零度冰得大哈几口气，然后眯着眼睛享受冰火两重天。
热到连柏油路都快蒸发的G市，烤得半熟的黄少天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嘴里叼着的冰棍冒出一大束汗，还没与大地亲密接触就直接升华上天了。
回忆总是带着超厚滤镜，黄少天眯着眼睛回想。那时候他一个15岁的少年，因为网游上魏琛老鬼一番天花乱坠的胡话，毅然决然地踏上电竞职业这条不归路。
他孤身一人无比英勇神武收拾好全部家当，胳膊上还留着与老妈争执过后的痕迹，迅速果断把十几年偷偷攒的血汗钱压在最底层，轰轰烈烈坐地铁跨了几个区。冰棍一角融成冰水混合物，黄少天豪放地一口解决，待到肚子感受到一丝凉爽之后，他与他的行李箱也顺势停在了路边。
城市的光害在烈日的灼射下愈发让人头晕目眩，黄少天眯着眼睛艰难地识别不远处一块刺目反光的招牌。
蓝雨。
职业选手。
心脏猛烈而又不规则地跳动了几下，黄少天摩挲几下手臂，抚平寒毛和一粒粒鸡皮疙瘩。大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喧喧嚷嚷的声音参杂着超市大卖场的跳楼喊价，在这一方喧嚣中，黄少天猛地吸了口气，觉得空气中只剩下键盘按键声，鼠标点击声，甚至还有电脑高速运转的电流声。
这是荣耀女神给他的指引，他伸手刮了下发痒的鼻头，拖着小行李箱哐哧哐哧地跑了起来。
夏天总是让人忍不住激动，黄少天终于绷不住脸皮，愉悦地笑了出声。
蓝雨招牌和他的距离越缩越短，世界毫无预兆地开始旋转，周围景色都变得格外明亮，每一口空气都甜腻过头。黄少天停驻在门口，望着招牌上“蓝雨青训营”默默地想，很快我也会成为一员，站上荣耀的舞台，面对最厉害的对手和享受最刺激的比赛。
光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
黄少天迫不及待地扯开步子大步踏进去，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着，发出规律的咕噜咕噜噪音。
蓝雨训练营里都是一帮青涩又跋扈张扬的面孔，几个男生嬉笑打闹着从他跟前跑过，为首的一个男生还转过头冲着他挑眉打招呼。
男孩特有的天线接收到挑衅的信号，彼此了然地相视一笑。男孩们撂下他熟络地走进屋里，黄少天咬咬牙，有些兴奋地想要甩下行李，立马开机刷卡对决一番。
反正都不会是我的对手，黄少天给自己打了一针自信剂，点点头为这句话盖了个章。
前边有人正在登记入住，一脸书生气让黄少天停下脚步再次确认了一下。
蓝雨青训营，没错。
比起自己宽松嘻哈休闲服，加上一头染成闪亮金黄色的炫酷发型，穿着白衬衣气质温雅，连第一排扣子扣得很整齐的男生显然格外突兀。
门口的宿管叔叔显然也是英雄所见略同，他迟疑地重复了一下男生的名字。
“喻...喻文州。喻文州是吗？”
叫做喻文州的男孩淡定的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墨蓝色的头发打理得服服帖帖，眼神平淡遗世独立。保安叔叔点点头，顺口问了这么年轻怎么就不读书跑来打游戏了。
空气忽而就静谧下来，树上聒噪的知了声被按下了暂停键，黄少天眨眨眼睛，耳朵里只剩喻文州的声音循环往复。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黄少天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感觉，轻轻飘飘有些粘乎地落在心里，说不清又难以忽视。他加快脚步带着自来熟地热络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张牙咧嘴地把招呼打得像熟识多年的老友。
“这么巧新来的？我也是刚到这边5五分钟哈哈哈，话说这天气可真是热到变形啊，刚吃完的冰棍都热得在肚子里冒泡…”黄少天笑得十分自在，对着有喻文州调皮地眨眨眼，“对了我叫黄少天，你叫什么啊？”
说来很奇怪，黄少天有轻微的洁癖，对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不太喜欢，但是那一次潜意识鬼使神差地控制自己，去触碰去靠近。
胳膊接触到脖子的一瞬间，夏天特有的黏腻感变得异常明显。
显然对方也感受到了。
喻文州不甚察觉地皱皱眉，自然地移开黄少天的胳膊，笑不达意满眼疏离。
“喻文州，青训营新生，请多指教。”
黄少天总是觉得喻文州靠着笑脸拉近距离，同时也靠着笑脸拉开距离。
礼貌不失分寸，照顾无微不至。
常年盘踞在他脸上的葇荑拂面能让人平白生出好感，却也永远止在原地，再也走不近哪怕再多一厘米。
喻文州拖着行李走进门口，黄少天一着急想追上去被门卫抬手拦住了。
“大叔你速度能不能快点，就快一点拜托拜托，我叫黄少天，我可是蓝雨战队魏琛队长亲自邀请我的！我很厉害的快放我进去！”
蓝雨不缺自称厉害的狂少年，见惯了少年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门卫叔叔没有丝毫动摇，依旧不疾不徐按部就班地确认信息。
门卫大叔没有被唬住，倒是喻文州脚步一滞，回过头看了一眼，还附赠了一个 意味深长的微笑。
“喻文州你等着！我马上就进去，我们俩切磋切磋！两分钟！哎呀大叔你快点啊，有人在等着我呢！喻文州你再等会啊，我们建个房间号PKPKPKPKPK！！！”黄少天一边催促一边摆手留人，一副十万火急的架势。
喻文州眼眸一垂，不置可否地摆摆手，拉着小行李箱慢悠悠地走了。
“喂！等一下，就一会！你先去创个房间号等我啊！！大叔你是故意的吧！！”门卫大叔一伸手，拦住了少年屈身向前的动作，也拦住了第一印象的加分可能。
都怪门卫大叔。
如果那次追上去了，也许喻文州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会好一点。黄少天总是忍不住这样想，也许之后他也不会对我这么疏离。但是喻文州淡漠反应又让黄少天下意识地想自己是否跟旁人有些许差别。
在喻文州眼里，自己的光芒是否比别人要亮一点，一丁点，能让他在人群中比较轻易地识别出来。
后来黄少天想明白了，对于年少求而不得的天真付之一笑。
是抒情诗。是年轻时洞察不出，硬生咀嚼吞下的苦涩。
好在最后都学会了消化掩饰，只是对那几年总是被黄少天恶意搞怪的门卫多了几分歉意。
黄少天当然没能PK成功，他甚至连喻文州的房间号都没能找到。四人间的其他舍友恰好是刚刚挑衅的男孩们，黄少天好战的因子瞬间激活，喧喧嚷嚷地约着PKPK，把目之所及的游戏都轮战了一番。
再次见到他是第二天的集合，蓝雨招了十几个年龄相仿的新鲜血液，在一溜新生里魏琛眼尖地认出黄少天，拍着他的肩膀说，嘿，就是你这小子啊，公然跟蓝雨对着干抢boss是吧。
黄少天下巴一扬满脸骄傲。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阵型又乱，一群手速不达标的玩家还捏着大公会的架子，破绽太多了才会被我抓到空隙。不过老鬼你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能躲开我的银光斩，说到那一击诅咒之箭时机真是巧妙，看来职业玩家真的有两把刷子...”
都是些年轻气盛涉世未深的孩子，黄少天话音未落就立刻听到几声低哼和嗤笑。
反正我会给你们看看我的厉害的。黄少天满不在乎地想，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喻文州，他站在距离他6个人的位置，还是没有表情的平静。
魏琛很是满意黄少天的年少轻狂，觉得很有老夫当年不屈人后的风范，于是大笑一声，大手一挥。
“小崽子们，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每个人被分配好机子，黄少天调整坐姿的时候，感受到了几个方向的挑衅眼神。
他挑挑眉回敬对方一个不屑的笑容，戴上耳机，插入卡片。
正在读取的进度条跑得不太快，空调的冷风和汗味混杂着有点发霉的空气，让人觉得一阵战栗。
来吧，实力立马见分晓。
看到是打地鼠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愣，极为不解地转向队长求解释。
“想要跟职业选手对战你们还太嫩了，先把手速提上去再说，本队长可是不屑欺负一帮牙还没有长好的细路仔啊。”魏琛笑得一脸痞气，捋了几下乱糟糟的胡渣，“别小看任何的训练，要想奔跑总得学会走路吧，别想着一步登天，没这么美的事情。”
说完扬长而去，留给世界一个欠揍的背影。
让充满激情的年轻人练一下午的手指反应显然是提不起劲的，当副队长宣布以最后一轮打地鼠结束训练的时候不少人都松了口气。2分49秒，黄少天率先完成任务，做着手操缓解疲劳，规律的作息表贴在门口，每月一次的淘汰制度，目前看起来很有挑战。
陆陆续续响起完成任务的提示音，邻近座位的少年彼此不服气，低声交谈着等会私下对战。
看着屏幕上被打得委屈哭出来的地鼠，黄少天突然想起什么四处巡望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喻文州的身影。
喻文州的皮肤很白皙，一看就是不经常到外面野的安分孩子。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黄少天清楚地看到因为操作费力冒出的汗水正沿着脸颊流下，露出的脖颈上几条细微的青筋隐隐若现，终于他修长的手指放松下来，屏幕上的地鼠抱着打出几个包的头，委委屈屈地提示通关。
4分23秒，黄少天眼神黯了下来，他和喻文州之间的差距几乎肉眼可见。能进训练营的，手速一定是达到要求的，黄少天看着喻文州有点落寞的侧脸，额边的汗滴汇成一股留下，落在瓷砖上溅出透明的小花。
空调呼呼地运行声有些吵闹，从背后传来的力度让黄少天恍然回神，几个眼里斗意盎然的少年约他一起上竞技场。黄少天从座位上跳起来与几个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几声呼喊引来更多人加入。
几乎整个训练室的人头都聚集成一圈，黄少天坐在一方显示屏前，环视一周没有瞥见角落里男生的身影，眼里的笑意戛然而止，夏日炎炎，鼻腔呼出的热气堵得心里也闷闷的。
达到要求而已。
02.
待到盛夏的炎热稍微冷却了点的时节，日历也陆陆续续地翻了薄薄一截。
完成任务后，队员都会登陆荣耀帮公会刷个boss，拿点稀有材料。当然不乏好些私下商量着切磋琢磨的男孩，黄少天在竞技场成功地单挑完胜过大部分人后，热情又话痨地他获得了一帮簇拥者和黄少的称呼。
“还有谁没有来的，竞技场等！”黄少天话尾捎了点得意的意味，十四五岁的年纪，稍微被同龄人捧捧就能看到背后翘起的小尾巴了。
几个跟班里传来一声轻笑，眼神带着轻蔑看向角落，“黄少这边还有一个，不过他手速太慢不用比也是黄少赢吧哈哈哈。”
短时间的相处强者自然被簇拥，弱者也理所当然地被孤立。
何况还是不合群的弱者。
黄少天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他迅速地退出界面，“不比了不比了没意思，完成训练了我去找老鬼今天一定要找他竞技场单挑几轮。”
空气中的嘲笑还未消退，坐在角落的喻文州有点难堪地憋红了脸，他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手速比他快的都自动退出好几个了。”脸上冒着几个痘痘的男生切了一声，“赖在这里是真觉得自己能被选上吗？”
“啧啧啧看他的最高纪录，随便一玩就刷掉了哈哈哈。”旁边的矮个子夸张地笑了出声。
“你们别说了，下个星期或许就见不到了呢？”
“哎呀别打击人家自信心，他可是要成为职业玩家的人哦。”
难听的调笑声让旁人都觉得过分，有几个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喻文州投过略微同情的视线。
对方还是淡淡地侧脸，带上耳机仿佛真的隔绝世间万物，无比专注的盯着屏幕。
无趣。
黄少天心里蓦然升起一把火，烧得莫名其妙。他嗤笑一声，拔出卡片，故意升高声调，“你们别再去搭理他了，反正也玩不到一块去。不说了我去找老鬼pkpkpkpkpkpk。”
一帮人哄然而散，喻文州漠然垂下双手，眼里染上点点颓然。回过神之后，他看着操作页面，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继续。
只能继续。
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或者深思熟虑决定的道路，正不正确值不值得，时间会残忍地揭开所有的答案。
第一个月的淘汰成绩出来，有人陆陆续续地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发现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明明触手可及却因为才能变得遥不可及是件非常残忍的事。几个少年没忍住红了眼眶，带着一腔被浇灭的热血，看着给过无数希冀的蓝雨两个字，眼里的光亮渐渐熄灭。
或许年月蹉跎，往后想起这段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时光，会涌出万般滋味后付之一笑。只是如今可以云淡风轻翻过的这页，在当时看来确是轰然倒塌的世界，哗哗啦啦地掩埋了所有。
残忍而又无力。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残忍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忍。黄少天不太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他会玩很久的荣耀，而且还会玩得很好。有些事情早些放弃并不是坏事，他看着存留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和成绩，按照这个速度成为正选队员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他继续看了几个平时玩得好的人，名字都在上面。接下来的名字他都不算熟悉，一路下来，黄少天没有找到想看的名字。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要如何形容，就像你明明不想它出现，却又在它真的不出现后感到一丝失落。
名单不多，黄少天的注意力停在最后一排上，喻文州，最后一名。
啪，心里不安定的泡泡突然破裂，黄少天冷哼一声，翘起一丝嘴角。
好歹还是留下来了。
他不喜欢喻文州，但是不至于到容不下非得欺凌的地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变成这样，青训营里站派明显，俨然形成黄少天人多欺负喻文州的局势。
他并没有自负到因为实力看不起任何人，每个玩荣耀的选手都值得尊重。甚至，一开始因为巨大的反差冲击，他还想着要去找喻文州搭话，想要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机不凑巧。刚开始错失良机，后来忙着回应挑衅，再后来莫名多了跟班，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会做出同情之类的事情，若是做了，喻文州说不定会为此更加避之不及。
少年心性，天高地傲，允许你出言挑衅，却不允许你鄙夷怜悯。
何况喻文州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喻文州不爱跟他聊天，对他最开始示好的笑容总是视若无睹，反应也不冷不淡。黄少天摇摇头甩掉心里不自在的情绪，昂起头表示无所谓，他需要的不是兄弟义气混江湖的结盟，他只需要能并肩作战的队友。挨不到最后被淘汰的人，喜欢不喜欢都不会在他心里造成影响。
自我催眠成功的他满意回头，一抬眼就看到了同来看结果的喻文州。
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看到了什么？黄少天硬生生憋住话语，跟自己又像是跟喻文州怄气般别开头，路过喻文州的时候还刻意地冷哼一声。
完了。这下可以肯定喻文州不会喜欢他了。
在确认自己的名字稳稳当当地挂在最后一排后，喻文州悄然松了口气。他回头就看到黄少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注意到他之后马上转头，动作刻意得像是不想与他有丝毫瓜葛。
那一声刻意又生硬的冷哼与初识时热烈飞扬的笑容重叠错开，极其讽刺地把起先的欢喜吹散。
黄少天不是会对谁抱有恶意的人，只是他的热情波长好像跟自己的差了不止十万八千。
喻文州的目光再次落在最后一排，那几个摇摇欲坠的汉字深深地印在眼底。
他知道在训练营里自己并不讨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训练上手速更是为人诟病，跟上日常节奏都有点吃力。年轻人身上明显地透露着世界恶意的缩影，冷眼旁观的一波，冷嘲热讽的一波，以伤害别人达到自我的满足。
*厌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留下便是了。
黄少天还是被众星捧月，两个人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听说喻文州吊车尾的称号后表现了极大的兴趣，挂在嘴上吊车尾吊车尾的叫着，旁人也跟着打趣。
惹得次数多了，喻文州手里的动作顿住，屏幕里的小人唰然掉下，game over的提示音响起，黄少天的笑意没来得及收回，就撞上喻文州轻飘飘的眼神。
眼里不浓不重却刚好让人无法忽视的淡漠让他不由得一愣，黄少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好在喻文州很快移回眼神，点开重新开始的选项。
身后的男生不明情况，继续哄笑着挑衅，黄少天回过头嚷嚷着没劲，几下把人都给哄散了。
若无其事的侧脸看上去格外刺眼，黄少天想。他忽地有些后悔了，他宁愿喻文州忍不住冲动直接找自己干上一架，把他所有令人恶心不耻的行径打个痛快，再把他的扭曲想法尖锐地挑出来，让他尝尝血肉剥离直戳伤口的痛楚。
但他没有。黄少天眼神黯了黯，随后又自嘲般地安慰自己，还好没有，毕竟喻文州看起来也经不住几拳。
只是这次之后他愈发没了招惹喻文州的借口了。
月制的淘汰规则还在，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换了几个，喻文州仍旧每次不高不低地粘在尾巴上，运气好得令人发指。
大家都是明白人，手速不快却能每次幸存，一来二去喊他吊车尾地人越来越少，最后随着秋意的到来，渐渐湮没在回忆里。
总是要翻篇的。
凉风翻弄着街边的青黄叶，训练营的生涯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为人父母的总是最先妥协，之前还坚决反对的黄妈也终是软下心来，念叨着黄少天初入社会的鲁莽，偶尔还过来看看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饿死，然后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不留缝隙地把一大堆食物塞满他的柜子。
黄少妈妈做的饭特别好吃，特别是老母鸡炖汤简直绝了。汤底浓郁，人参的味道吊着一股清幽，久熬的高汤香气四溢，肉质鲜美，烂熟的程度把握精准，馋死了一帮长身体的饿狼。这些狼崽子对黄少妈妈的到来异常期盼，有些甚至摸着了规律数着日子等。
单月煲汤，双月熬粥，赶上节假日能整个满汉全席。
黄妈妈看着一帮嗷嗷待哺的年轻人异常高兴，拿着汤勺指挥着黄少天招呼每个人。
“又偷懒！那还有一个呢！”黄妈妈瞪了一眼黄少天，眼里的威胁流于表面。
“不用管他，他母鸡过敏。”
“混说八道！！快去快去，不然连渣都不给你剩。”
黄少天极其不情愿地端着汤碗过去，喻文州心思专注没有丝毫察觉。黄少天突然想起他从来没有见过喻文州的父母，喻文州好像天生就习惯一个人，哀喜乐愁旁人不得窥探半分。黄少天把碗向前一推，碗里的鸡汤摇摇荡荡地沿着碗壁跑了一段弧度，乖巧地滑回碗中央。喻文州猝不及防被打断，湛蓝的眼睛里泛起茫然的涟漪。
黄少天脸上摆着不甘愿，眼神却不住地往他脸上瞟。喻文州眨眼回神，看到来人是黄少天的时候又是一顿沉默。就当黄少天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喻文州接过碗，轻轻地啜了一口。
大概是汤底的浓郁愉悦了他，喻文州有点满足地眯了眯眼，然后轻轻地笑着说了句谢谢。
那笑容很好看，干净纯粹，像极了此间少年应该有的神态。
黄少天动了动嘴唇，嘴里跑的火车急刹停住，他突然有些困窘，挣扎着想挤出几句犟嘴的话。喻文州脸上挂着淡笑，轻愉延伸到眼底，最后黄少天放弃抵抗，傻傻憋了句不用谢，一溜烟地逃回母亲的怀抱。
少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本也没有太深恩怨的两个人，线条平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浅浅延伸靠近相交，纠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有了开端，很多事情都会顺其自然的发生。
之后他跟喻文州的交集开始慢慢变多，无关荣耀，只是生活中的对峙没有那么激烈。
路上碰到再也不是形同陌路，喻文州会给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轻轻浅浅分寸稳妥。
黄少天本就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放下了矜持就热情非常，塞零食组队偷boss，连闯祸也不忘记拴上喻文州。
距离慢慢缩短，喻文州还是一副油盐不进，但黄少天却不知不觉地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比如喻文州喜欢在晚上喝一杯加蜂蜜的牛奶，说蜂蜜的清香和牛奶的醇厚很配。
比如喻文州笔记里的正楷字写得非常好看，一笔一画端正庄雅。
比如喻文州原来是美术生，偶尔会在训练之余速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荣耀里的各种角色，甚至还有叶修的素描随笔。那张黑白的夜雨声烦被他缠着要来，夹在本子里许久已然有些皱折和褪色，黄少天重新放好，合上本子，把喻文州的小习惯和嗜好也一并收藏。
阳台上的青翠欲滴在阳光下安心地进行光合作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男孩藏进眼底的最后一丝深邃。
那些迄今为止的事情，真希望只有他知道。
tbc
划线出自【2046】
*改自东野圭吾【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