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寂

哪里好磕磕哪里

 

【喻黄】离婚

摸个鱼=-=


喻文州有个恋人,一个可能不存在的恋人。

这是个很奇异的想法,本不该出现,却又挥之不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喻文州默默地想,他不是没有交过恋人,大多不长久也没能在屋子里留下痕迹。最近3年他更是贯彻了独身主义,一个人咀嚼单身的自由。

没有成双成对的牙刷杯子,没有多余的毛巾,甚至没有一丝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喻文州轻轻地碰了下阳台上的仙人球,坚硬的尖刺微微擦过指尖,这个奇怪的念头再次浮现。

他应该有个恋人的。

在他深夜看电影的时候,应该有个人坐在他旁边吐槽,他们的肩膀紧挨,彼此感受对方传来的温度。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应该有个人絮絮叨叨地吵着今晚吃什么,然后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地把秋葵丢回原位。

他应该是存在的。

就像此刻夕阳余韵洒在阳台,大大方方地染黄了这个方寸之地,喻文州看着光线出神,他的恋人应该坐在地毯上指着火烧云招呼他过来,浅棕色的头发也一同被染得通黄,仿佛就要消失在柔光里。

喻文州回过神来,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

只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最开始有这个念头是在3年前的一个晚上,喻文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内容醒来已经忘了大半,他习惯性地往右边摸索,冰凉的温度让他呆滞了一瞬,然后他想起来自己上个星期刚分手。

况且他从来不带人回家,喻文州把手缩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会觉得应该有个人睡在他旁边,那个人睡相不太安静每到早上就会卷走全部被子,他睡乱的头发触感很柔软。

为什么呢,会有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感觉。

就像亚马逊雨林里的那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喻文州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会在早晨不自觉地准备好两份早餐,煎得七分熟的溏心蛋和火候掐得刚好的面包边脆黄的吐司。他会在转角的第三个咖啡厅里,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习惯性地点单,美式咖啡和拿铁,然后在店员奇异的眼神下,慢慢地品尝完美式咖啡离开,剩下已经冷却的纹丝未动的拿铁。

他会在同事们讨论爱情婚姻的时候不经意地驻足,捧着咖啡边觉得现代人的思维真是千奇百怪,边假装忽视掉心里莫名萌芽的期待。

或许他真的有个恋人,可以爱很久的恋人。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不可思议。就像喻文州把笔记本从头翻到尾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关于这个恋人的字眼,就像开始发现家里的布置风格跟他的嗜好不太一样,就像他买东西的时候会开始习惯性地买双人份。

就像生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发现自己生活里已经被另一个人渗入,时时刻刻都在被他潜移默化,牵挂着他,想念着他。然而这个无孔不入的人却无处可循,你连证明他存在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只是固执地认为他是存在的。

天方夜谭。

喻文州不相信牛鬼蛇神,这股强烈的念头告诉他对方真的存在,为什么会不记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失忆了。

喻文州第二天就去了医院调出了他的详细档案。里面每年的例行体检,大病小病事无巨细都列得很清楚,最近3年,喻文州看着白纸上的几行字,突然觉得头疼。

“体检正常,身体条件优良,无任何患病记录。”



明明只是个梦,喻文州却觉得它愈发真实。真实到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周庄还是那只蝴蝶了。

回去的路上,喻文州站在十字路口,游人如织,车水马龙。一张张陌生的情绪各异的脸庞从他面前走过,红绿灯闪了不动,又继续变化,世界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继续转动。

绿灯闪起,他跟着人群流动。

几秒钟的时间,马路对面的另一波人流交织混杂,喻文州看到了一头浅棕色的头发的男人向他招招手,眼里满是惊讶。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喻文州心脏跳得很快,彭彭彭地像是随时要从胸口处炸出来。那个男人艰难地抵抗着人流,一边大喊着什么。

他们的距离终于缩短到3步之内,喻文州听清了男人的声音。

“喻文州!”他这么喊着。

喻文州眼里流光漫溢,他瞳孔微缩,身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拥抱。

“啪”地一声,世界黑了。



恢复过来的时候喻文州已经在马路对面了,他慌忙地转过头去,黑压压的人流里再也找不到那个存在。

他就这么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家,打开门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孤寂把他吞噬。

本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有个恋人的。

喻文州翻出素描本,一笔一笔地勾勒出那个人的轮廓。

柔软的头发放肆张扬,眉毛带点上扬的意思,眼睛里满是自信,鼻子的高度恰好把整张脸撑得异常好看,随时咧开的嘴唇。

碳素染黑了他的掌腹,喻文州看着与他不在一个世界的黑白线稿,慢慢地加了两笔。

他差点忘记了还有他最爱的虎牙。



德克萨斯的龙卷风开始刮起。

喻文州开始做奇怪的梦,梦里他躺在冰冷的机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导管,旁边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神情紧张的忙着什么。

相同的场景他梦了很多次,梦里面的他一动不动,机器上的数字频繁地变换着,起起伏伏的像人生的曲折离奇。

梦的内容越来越具体,他开始听到类似于异常,监测数据的声音。

在又一次相同的梦过后,喻文州睁开了眼睛,天花板是熟悉的海军蓝,右手边一如既往的没有人。

Fillow事务所

喻文州握拳又松开,无力感慢慢消失在指尖。梦里出现了好几次的标志,他决定去看一看。



谷歌搜索了这个事务所,喻文州惊讶地发现真的存在。

按着导航走过几个小巷,喻文州发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左边街上的香樟树下常常有个老婆婆摆摊卖烧饼,喻文州路过的时候想着回去记得打包一个尝一尝,看看是不是跟想象中的一样美味。

再往前走几个牌坊就是AK事务所,喻文州抬头看了看并不太显眼,甚至有点像黑店的招牌,思索了片刻就走了进去。

熟悉的几台机器就这样摆放着,喻文州碰了碰边缘,冰凉的触感滑过心里,梦里的感觉并没有想象地汹涌而来。

“欢迎。”店员并不太热情,疏远地保持着礼节。“是来登记离婚的吗?就您一个?”

喻文州眨着眼睛消化这个问句,“你好,这里是离婚事务所?”

“是的。”店员奇怪地看着他,“先生您如果是离婚的话,需要配偶一起到场才能签署文件。”

离婚?他连婚都还没有结。喻文州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一个猜测让他哑然失笑,不是早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喻文州笑着跟店员道谢,转身离开了店。



他心不在焉地溜达着,等走过了两条街才想起来烧饼。在他准备拐回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喻文州喻文州,声音很急很快,一遍一遍的叫着。

喻文州喻文州,就像要把他叫起来一样。

他四处环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周围开始变暗,眼前的景象开始消失,在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后,喻文州看到了熟悉的梦境。

依旧是那台机器,他依旧躺在那里。身边的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他的恋人冲了进来,大声地喊着什么。随后画面一转,他看到那个人同样躺在机器上,身边插着导管,他的恋人握住他的手,慢慢地闭上眼睛。

恍然恢复的景色让喻文州来不及适应,脑海里的消息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等待他去抽丝剥茧,去一缕缕的整理好思路。

太多的想法挤在一起,喻文州摇了摇昏沉的脑袋。

“吃烧饼吗?"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喻文州回过头看到朝思暮想的来人,来不及说话就被塞了一个烧饼。

"阿婆的烧饼跟以前一样,味道没有变过哦!你闻闻,香喷喷的,热的时候吃最好,当然冷了的话也很有嚼劲,不过你胃不太好...”他的恋人调皮的笑了笑,“愣住干嘛,快吃快吃快趁热吃。”

喻文州听话地咬了一口,烧饼的香味溢满口腔,跟想象的味道一样,他点点头笑了笑。

“跟想象的一样好吃。”

“是吧是吧,我推荐的美食绝对好吃!”男子笑得更加开心,“诶你不是早上就吃过吗?当时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还说要问婆婆秘诀回去做给我尝尝哈哈哈,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现在你不记得我对吧。”

黄少天向喻文州伸出手,“第二次见面了,我叫黄少天。”

喻文州握住那只手,令人安心的温度让他舒适地眯了眯眼,随后他看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呼吸有点错乱。



直到回到家他们都仍是牵着手,对方没有松开的意图,他也就假装没有发现继续保持。喻文州知道这样不太符合他的风格,作为初次见面的人这样太过奇怪,他们可以有个更加友好正式的开始,彼此觉得合适之后可以慢慢地尝试进一步交往。

道理他都懂,喻文州加大了握紧的力气,他怕一松开黄少天就再次消失在眼前。

黄少天感觉到喻文州的变化,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紧张。“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它们让我过来的!难得来一次我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黄少天调皮地眨眨眼睛,“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再过两个星期就刚好7年。”

“啊这个世界时间真是过得超快啊。”黄少天夸张地感叹,“我再晚来一点是不是就能看到老年版的你了。”

黄少天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熟练地打开网络电视,他歪头发出邀请,“要来看个电影吗?”

喻文州点点头坐在旁边,沙发不太宽敞,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电影的开头有点无趣,黄少天像是困了一般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喻文州侧头看到了他长长的睫毛。

画面的转换让房间明明暗暗,两个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



屏幕上开始滚动演员的名单,喻文州有些不舍地打断了此刻的静谧。

“我们正在交往吗?”

“不,我已经结婚了!”黄少天举起右手,明晃晃的戒指让喻文州有些不适,黄少天侧脸被光线打上阴影,“我们打算离婚,今天早上就准备签署离婚协议的,结果出了点事...“

“为什么离婚?”

“因为你不爱我了。”黄少天抬头看着喻文州,笑得理所当然。

“不可能。”喻文州否定得异常决绝。

他看着黄少天慢慢地褪去了笑容,眼神变得幽暗,藏着许多他看不清的东西。

“少天,不可能。”喻文州慢慢重复,“我以为你知道我爱你。”

这3年来1000多个夜晚,无数个怀疑自己却又忍不住寻找你的日子,我都爱你。

黄少天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眼里的情绪化作一汪柔软。“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就算知道听到你这么说也还是好不适应哈哈哈。”

黄少天握紧了喻文州的手,笑得一脸得意。

“还是等你醒来再说一次吧。”



繁杂的机器声把喻文州吵得脑袋嗡鸣,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后立刻看向左边。

他的旁边躺着同样刚醒的黄少天,眼里满是笑意。



“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夫夫!别人离个婚躺在机器里几秒就解决了,醒来签个名字立刻分手再见,转眼就是陌生人。”带着眼镜的白大褂医生气得发抖,他指着那两个弄坏了他的机器的罪魁祸首,看着他们不思悔改的样子抖得更加厉害,“你看看你们,来试试离婚程序是什么样子的?!!不想离婚就不要来这里,你们以为我们很清闲吗?我们没空看你们演什么谁比谁情深,你们快出去,拉黑了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被赶出去的两个人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出来。

“回家?”黄少天提出建议,“喻文州你都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原来你不是我的恋人,”喻文州拉起黄少天的手,紧紧地攥着,“是我的爱人。”

黄少天一副恶寒的样子,被染红的耳朵异常可爱。“行了行了,我们回家吧,顺便买个烧饼,这次你可以在旁边偷师争取拿到秘方。”

“好。”喻文州拉着黄少天向前走,十几步之后他蓦地停下来,华灯初上,路上的人稀稀疏疏地经过,喻文州认真地黄少天,轻轻的开口,“少天,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把钱包落在店里了?回去拿?回去的话可能会被老板打死。”黄少天在喻文州的眼神下越发没有底气,“你不会是想回去重新离婚吧?”

喻文州轻笑了一声,随后开口,“我忘了告诉你,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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